每年李建国都会提前十分钟打开“北京市小客车指标调控管理信息系统”，手指在刷新键上悬停，直到页面弹出“未中签”的提示，才重重叹口气。这是他参与京牌摇号的第十三个年头，手机里存着十三年来每一次的摇号结果截图，像一本记录着希望与失望的流水账。在北京，有超过300万人和他一样，被卷入这场漫长的“车牌博弈”。
摇号初期的期待总是炽热的。2012年刚加入摇号大军时，李建国逢人就说“运气这东西，说不定下个月就砸到我头上”。那时中签率还有1:20，身边不时有朋友传来中签的喜讯，让他坚信“再等等就到自己”。他提前选好了心仪的车牌号，甚至去4S店看好了车型，把购车合同的草稿都存进了手机，这份盼头支撑着他每月按时核对信息、确认摇号资格。
随着时间推移，希望在一次次“未中签”中被反复打磨。2016年，中签率跌破1%，李建国的心态从“期待”变成“忐忑”。女儿上小学后，每天凌晨五点就得起床赶公交，遇到雨雪天更是狼狈不堪。有一次女儿发烧，他在寒风中拦了四十分钟才打到车，那一刻，他盯着手机里“未中签”的页面，第一次感到无力。身边的朋友开始各寻出路，有人花高价租牌，有人选择新能源指标，而他固执地守着普通指标的摇号池，总觉得“再坚持一下就有希望”。
如今，摇号池里的人数突破360万，普通指标中签率低至0.37%，相当于270人中才诞生一个幸运儿。李建国的心态反倒平和了许多，每月26日的查询更像一种习惯。他身边有摇了十五年的“老战友”，去年终于中签时，在车管所当场红了眼；也有人熬不住退出摇号，买了新能源车，却要面对漫长的充电排队和冬季续航缩水。
一张京牌，早已超越了交通凭证的意义，承载着普通人对便捷生活的向往。有人为它推迟购车计划，有人为它调整工作节奏，有人在租牌与摇号间反复纠结。每次摇号结果公布后，社交平台上既有“十年终中”的欢呼，也有“继续陪跑”的自嘲，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，构成了北京摇号人的众生相。
对李建国来说，摇号还在继续。他依然每月按时核对信息，手机里的购车合同草稿早已更新了好几次。那张小小的车牌，是他生活里的一份执念，藏着对更好生活的希望，也映着城市发展中个人的无奈。而这场漫长的等待，还在360万人的生活里，日复一日地延续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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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车宗馆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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